安儿离了京,康熙自觉对他的掌控大不如前,又因新稻之事进展顺利,怕安儿不知何时动了夺嫡的心思他还不知道罢了。
这局面如今是解不得,只能僵在那里,江南诸事进展顺利,但那是在安儿坐镇的前提下,若是现在就将安儿拉回来,一场虫害而主事之人没有足够的应对经验与话语权,就足够让他们在江南两年的心血努力都白费了。
所以安儿如今不可能回来。他不回来,又如何能让康熙放心?
因此,敏若才说眼下是个僵局,但这局也不难解,等江南功成,康熙势必会试探安儿心思,届时只要他发现安儿并没有留在京中进入朝堂的打算,一切猜忌自然迎刃而解。
只是如今卡着不上不下的这几个月难捱罢了。
若单单只是猜忌,敏若顶多冷笑一声,还不至于有多少情绪波动,偏偏康熙一边猜忌,一边还要和她怀念往昔,感慨年轻时候的故人故事,他倒是自觉句句皆为真情实感颇为煽情,可一边是现实的猜忌,一边是老来难得的真情流露,对着他这一份“真情”,敏若只觉着讽刺。
青团是康熙提起要吃的,敏若叫兰齐弄了点艾草来让小宫女做了,新点心的方子是她自己琢磨出来,叫乌希哈做了平常,调剂心情的。
每日应付康熙就足够令她厌烦的了,若非海藿娜来,她今日是人都不想见的。
海藿娜听了,心中气急,又不能说什么,只能咬着牙道:“姐姐,您和安儿受苦了……”
她是爱新觉罗家的宗女,又是大清子民,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隐隐猜到瑞初所求只怕“离经叛道”(她以为瑞初要造反自己登基)也并未发声只做不知,但让她说出康熙的坏话,却还是有些勉强的。
这孩子也不知都脑补了些什么。
敏若无奈扶额,干脆拍拍她的肩,道:“那你就多留一会,我也偷个闲。”
这段时日朝堂不忙,康熙也不知吃错了哪门子的药,每日都想找人抒怀往事,只论年资算,敏若就是他眼下的头号人选了。
哪怕没有康熙的猜忌吊在那恶心着她,光是有个人三五不时地就来感叹一句“三十余年了啊——”提醒她本人已经年过五十,敏若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。
海藿娜在这,康熙便不回来,敏若能捞个清闲。
熬过今天,明天宜妃就要来了。
敏若两边使劲费尽心思把一心投在宫权上的宜妃拉来畅春园,可不是为了“叙旧”的。她与宜妃原也没什么旧可续,宜妃到了,还是快快替她分担战火是正经。
海藿娜不知那些,她只见敏若面带疲态,便有些心疼,立刻应道:“我就在这陪着姐姐。外头的事姐姐放心,出去我就与法喀商量。这么多年,如何在朝堂、御前立身,法喀还是懂的,姐姐只管安心就是,不必操心我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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