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铁的速度逐渐减慢,“苏城北站”的老旧牌子映入眼帘,亲切而熟悉。
自从去了江阑上大学,每年寒暑假回家,柳拂嬿都会看到这块牌子。
不过,那时都是坐硬座回来。
苏城的气候比江阑更湿润,下车时,迎接她的是一片绵绵细雨。
柳拂嬿从包里拿出透明的折叠伞,跟着拥挤的人流一同朝前走,去出租车的乘车点排队。
一小时十分钟的车程之后,她终于回到自己的家。
是城中村旁边,一座独栋的小房子。
房屋老旧,门锁上有深红色的锈迹,墙皮也斑驳掉了漆。
柳拂嬿没拿钥匙,直接抬手敲门。
“咚咚咚、咚咚咚”。
屋里没人开门,窗帘却立刻就被拉上了。
见状,柳拂嬿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“妈,是我。”
几乎是话音刚落的一瞬间,房内立刻响起急切的脚步声。
屋门从内打开,露出柳韶憔悴的脸。
她穿着一身看不出是灰色还是白色的棉质睡裙,面色蜡黄,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。
一双媚态横生的眼睛显得格外大,带着惊恐,往门外看。
“小嬿?你怎么回来了?”
柳韶的双眼瞬间盈满了泪水:“妈妈还以为……妈妈还以为,你再也不管我了。”
没等女儿开口,柳韶警觉地拉开防盗链,一把将人拉进屋。
“你快进来,债主很可能就在附近。千万别让他们发现我在家。”
屋里暗得像是傍晚,霉味重得叫人直皱眉。
许是柳韶不敢开灯,也不敢发出丝毫动静的缘故,抬眼望去,房间里又冷寂、又凌乱。
不顾柳韶阻拦,柳拂嬿一把拉开了窗帘。
清光入户,也沾染了满室尘埃。彩色的装饰架早就落满灰尘,连同柳韶那张放大的艺术照,也许久没擦过了。
架子前面,是柳拂嬿用过好几年的画桌,其实也只是一条长长的旧茶几罢了。
干掉的颜料散落在抽屉里,跟她高中时用的旧书包挤在一起。
一切都物是人非,给归家的亲切感染上凄凉的底色。
“这些天,害不害怕?”
“后不后悔?”
柳拂嬿没有回头,冷声问她。
“呜……”
柳韶说不出话。
只是干涩的喉咙里,发出一阵阵嘶哑的抽噎,象征着她已经担惊受怕到了极点。
柳拂嬿按下心头的不忍,又漠声道:“以后,还敢不敢再去赌玉了?”
柳韶抬起空洞的双眼,过了一阵,才绝望地嗫嚅道:“现在说这些,还有什么用?”
“我已经……已经没有回头路了。”
连日以来,惊惧已经将她打垮,她膝盖一软,眼看就要瘫在地上。
柳拂嬿快步上前,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“债已经还清了。”
“你还在住院的时候,欠条就已经撕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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